千年敬祈、金童玉女 | 读后
看完李翊云早期的两本小说《千年敬祈》和《金童玉女》,挑几篇印象深刻的短篇留在这里。
- 《Extra》讲述了从国企下岗的林奶奶的故事,起先因生活贫困嫁给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头,老头死了,经由老头的儿子介绍去一所私立学校做后勤。在这所学校里她碰见了同样被抛弃的小男孩康康。他们一起散步、看书和荡秋千,直到一天,奶奶和整个学校都发现了康康的小癖好。最后奶奶又孤身一人,坐在街头彷徨不知该去向何方。
林奶奶一生未婚,才搬进老头的家里不过两个月就被赶出来了,家人们都认为林奶奶杀死了老头。小男孩康康则因为父亲娶来的继母,被赶出家门。于是林奶奶和康康成为「被抛弃的人」,他们因孤独建立友谊。林奶奶少女般的爱意让我很困惑,直到下岗她都是未婚,没有什么社会联结。对康康的爱意有些牵强,如果能交代林奶奶更多的背景细节就好了,会显得更合理。我还经常怀疑是不是因语言问题我没读懂,产生了误解。但仔细研究原文后,讲的就是爱情,因为孤独产生的依恋,林奶奶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想尽办法取悦他,即便超出能力之外。
面对老头的死和康康的失踪,林奶奶不为自己辩护,她认为真相是徒劳的,从文中就能看出来林奶奶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传统女性。她知道流言蜚语无法抵挡,人们更愿意相信猎奇故事如女人杀死了自己的丈夫,女人将学校里的男孩藏起来,也不会相信自己苍白的辩驳。
而且她不善言辞,于是保持沉默,不做抵抗,毕竟,谁会相信一位老年人的记忆呢?很像我们长久以来在中国乡土文学作品里看到一代人,勤恳沉默,将辩护理解为狡辩,被认为不虚心。
《A Man Like Him》:费老师发现一篇网络帖:一位女儿诉讼父亲找情人并且抛妻弃子。她想让身为党员的父亲受到惩罚 —— 丢掉工作。费老师声援父亲的评论被删掉了,于是他找到了父亲,表示对他的同情,因为他曾经也因为被人冤枉对女学生心怀不轨而受尽白眼。父亲和他的处境相同。这里其实更深层次的展现了国内那个年代特有的问题,多看一眼女学生会被带上「色狼」的帽子,被人批判,丢掉工作,声名狼藉。
《Prison》是我很喜欢的一篇,讲述失去女儿的母亲决定找代孕,于是在中国找了代孕母亲,结果牵扯出代孕母亲的故事,代孕母亲是被人贩子拐来,卖给傻儿子做媳妇。代孕妈妈总让我联想到江苏丰县八孩母亲的故事。
《The Proprietress》:记者采访金大娘的故事,金大娘收养很多小孩,其中有一个是苏苏,当她的丈夫判决死刑,她的想法是和丈夫生一个孩子。所以记者纷纷来采访,这牵涉到一个问题,死刑犯是否拥有生育权。
《House Fire》钱钟书说的,老年人的爱情,如同老房子着火,不可救药。六位阿姨成立专侦探所,提供婚姻咨询和寻找情妇的案子,这天他们接到一个男人的委托,调查男人妻子和父亲之间的不伦之恋。这篇的结尾很有意思。